汉字阻碍创造力发展吗？-江北宁的财新博客-财新网

2012年8月23日，Didi Kirsten Tatlow在纽约时报中文网，发表了一篇题为《语言学家称汉字阻碍创造力发展》的文章。这篇文章介绍了美国语言学家汉纳斯和他的书《墙上的文字：汉字是如何抑制创造力的》。

汉纳斯先生会说包括汉语在内的10种语言，他的理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但是我必须指出，他的理论是错误的。让我来告诉你，汉字究竟是如何抑制创造力的。

首先，由于文言文和白话文里的汉字看起来是一样的，汉纳斯就把文言文和白话文混为一谈。文言文汉字是代表意义的符号，和说话的声音没有对应关系，所以东亚各国都使用过文言文。现在已经没有人使用文言文了。

韩国、朝鲜和越南几十年前都放弃了文言文汉字，使用拼音文字了。日本是最早改用拼音文字的，不过日本还保留了大约2,000个汉字。

虽然中国至今还没有正式使用汉语拼音，但是一百年前中国也放弃了文言文。现在白话文里的汉字对应普通话的每一个音节。

汉纳斯先生再三强调他没有贬低亚洲人的意思。他说，“我担心有人会误解我，批评亚洲人在基础科学方面缺乏创造力，有说亚洲人笨的意思。”

我认为汉纳斯的理论没有种族主义歧视，而是语言学研究。因为讨论汉字的缺点不是批评我们，而是帮助我们找到汉字落后的原因。

“汉字的缺点”和“讨论汉字的缺点”是两码事。即使我们不讨论汉字的缺点，汉字的缺点仍然在那里。不可思议的是，目前在中国“文字改革”和“使用汉语拼音”竟然是个有点儿敏感的话题，有些人甚至反对讨论这个问题。

汉纳斯写道，“西方使用的字母系统能够培养早期的分析和抽象思考能力。”之所以能起到这样的作用，是因为字母系统驱使学习者去做以下两件事情：将音节拆分成不同的音素，然后再把这些音素组合在一起，形成更大的、抽象而灵活的声音单元。

事实上，读英文时并不需要先把音节分解成音素，再把这些音素组合成声音单元，因为这一切都是现成的，全在字典里。假如是这样，那么中文的“字”也可以拆分成更小的“声音或者意义的单位”偏旁部首，然后再组合起来。过程是一样的。

汉语和英语最大的差距是汉语的词汇量远远少于英语。汉字是单音节word，中文没有多音节word。由于汉字的数量是固定的，所以中文长期没有新word。

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收录了大约一万个汉字和不到七万个词，词汇量总数不到八万个。我使用的英语字典并不是书店里最大的字典；这本字典的词汇量是320,000个，其中大部分是word，很小一部分是词。

字或者word是思维的工具，从根本上影响我们的思维。例如：中文有“婚”和“嫁”两个字，英文只有一个marry，所以老外没有女婿是外人，媳妇是家人的想法。

同样的情况，英文有listen和hear两个word，中文只有一个“听”字；用一个“听”字很难说清楚listen和hear的区别。

创造力需要全新的思维，全新的思维需要全新的词汇，全新的word。如果没有合适的字或者word，我们如何思维和交流？不能造新字和新word的汉语，严重限制了我们的思维。

例如中文没有一个“字”或者“词”的意思是word，所以中国语言学界不知道什么是word。中国绝大多数的语言学教授都说word是“词”；几乎没有人说word是“字”。实际上，“字”是单音节word；中文没有多音节word。“词”是phrase，不是word。

中文也没有language准确的翻译，所以中国语言学教授说不清楚什么是“语言”。由于这个原因，中国语言学很多理论都是错误的。

中文词汇大多数是日常生活用语，所以中国科学过去非常落后。现在中国的科技书籍大量使用英文的科技术语。不久前，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收录了239个字母词，这些字母词大多数是英语缩略语。

匪夷所思的是一百多位热爱汉字的专家学者担心汉语的纯洁，他们反对词典收录字母词，要求用汉字翻译这些字母词。

这些人不知道这些字母词是无法准确翻译的，因为现有的汉字没有这些意义。这些字母词只能用汉语拼音音译，不过这些人也反对使用汉语拼音。

这些专家学者都是语言学外行。最可怕的是，中国有些语言学教授也相信“拼音文字不适合汉语”，因为“汉语拼音不能代替汉字”。他们竟然不明白“汉语拼音不是代替汉字的”，而是为了造更多的，新的，多音节word。

中国语言学界目前还没有走出恶性循环。因为中国的语言学教授不明白什么是word，中国就不会正式使用汉语拼音，中文就没有新的，多音节word；中国不使用汉语拼音，中文没有新的，多音节word，中国的语言学教授就很难明白什么是word。

前面我说过，创造力需要全新的思维，全新的思维需要全新的词汇，全新的word。缺少全新的词汇，没有全新的word的汉字阻碍了中国人民的创造力；或者说，拼音文字不断出现的全新的word促进了老外的创造力。

话题：